Ryuuo:

月明。
酒楼，石桌，石径，花园。
殇不患拎了一坛子酒，自斟自饮。
一道白色的人影从树梢掠过，华丽地落在石桌另一侧。
殇不患抬了抬眼，另翻开一个杯子，倒了七分的酒，向笑眯眯的凛雪鸦推了过去。
“你一点也不惊讶？”
“我知道你一直跟着我。”
凛雪鸦接过杯子，微饮了一口。“跟着你很有趣，你就像一块磁石，把有趣的家伙一个接着一个地吸引过来，给了我很多的乐趣。但你是个无趣的人，所以我一般不会主动来找你——”
凛雪鸦顿了顿，见殇不患似乎并没有要询问下文的意思，眸子微微地眯了眯。
“但今天，你的举动引起了我的注意。”凛雪鸦慢里斯条地给自己的烟斗装进烟丝，也没看见他是以什么手法点的火，细长的烟管就这样凑近唇边，轻轻地吸了一口，吐出白色的烟雾。
“你不是一个风雅的人。”凛雪鸦完全不觉得自己此话有失礼的嫌疑，笃定地继续说下去，“平时的这种时间，你要么是在野外赶路，要么是在客栈投宿。若是投宿，大部分情况下是睡了，偶尔是在喝酒，但喝酒也是在客房或客栈的大堂里喝，你不是这种会自己一个人提着酒到花园里一个人自斟自饮赏月的人，虽然……”凛雪鸦抬头望了望天，满月如银，“今晚月色的确挺好。”
“但我还是很好奇，”烟管再次送至唇边，凛雪鸦长长地吐了口气，从烟斗中逸散出接连的白色烟圈。“到底是什么原因，使今晚的你，做出这种不同寻常的举动？”
殇不患似是惊愕，又似无奈。他抬眼对上对方那张轻佻浮华的俊脸，沉默了半晌，才道，“你真的一点都没有头绪？”
“嗯？”这话倒使凛雪鸦来了点兴趣。
“一年前的这个时候，我们一行七人登上七罪塔。杀无生，那个家伙……今天算起来，该是他一周年的祭日。”
“哈哈，哈哈哈哈……”凛雪鸦闻言一愣，继而抚掌大笑，笑得几乎前俯后合，“殇兄，你果然有趣！让我猜猜……”凛雪鸦一手托腮，另一只手则持着细长的烟管轻轻地磕在石桌上，“你该不是，每死一个人都要这么祭奠怀念一番吧？真是有趣……你从西幽到东离，到底为多少人过过祭日？我给你数数啊，大概每天都要祭奠一个吧哈哈哈哈……”
“凛！你这家伙……”殇不患有些恼了，又不知该从何恼起，他一手抚额，叹息道，“你好歹与他还有些渊源……话说，你该不会忘记杀无生是谁了吧？”
“鸣凤绝杀？”凛雪鸦凉薄地撇了撇嘴，“一下子就玩坏了的家伙，记他作甚？”
“你……”
殇不患不知该做何言语。
摩挲着掌中的酒杯，殇不患缓缓道，“黄昏时乱鸦啼鸣，叫得人心烦意乱，忽然记起今天是那家伙的祭日，就顺手摆了几杯酒。我看你忽然跟得那么近，还以为你也有同感……我高估你的人性了，凛雪鸦。”
“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。”殇不患说完，将手中的杯酒一饮而尽，起身便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