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蔑凛 杀凛】荆棘 第二十章
@扬州慢·秋洗梧桐 黑了
第二十章
“还需要一点必要的伪装。”当契约之森所在的岛屿正式进入视线，银发的魔法师用食指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，将他们一行都掩藏在海水的气息之下——也包括了充当纤夫的魔龙。
“你说的魔药在哪里？”这一次的旅途已经接近目的地，忍耐许久的双剑士终于提到了最核心的问题。
控制着魔龙的节奏，黑发的魔主据实以告：“就在小岛背面一个隐秘的沟壑里。当月亮落山的时候，它将会从土里冒出来，绽放出月白色的花朵。把完整的植株进行炼制，就可以得到完美修复魔法创伤的药物。”
“月露草？”虽然对于魔法和药物的了解有限，但杀无生已经猜出了蔑天骸所形容的植物——因为那独一无二的生长方式。这个认知让他感觉受到了欺骗，月露草并不是只生长于契约之森的魔药。蔑天骸对他的情绪视若无睹，他湖水般的双眼只看着凛雪鸦。
“契约之森的月露草……”凛雪鸦的视线从远处的海岛折回眼前，咬着烟嘴的双唇轻轻开阖，吐出了一个危险的猜想，“你想利用契约的力量？”
“只有这样，才能够让元素精灵们听话。”蔑天骸没有否认，威名赫赫的森罗枯骨从不掩藏那些危险的念头。掠风窃尘暧昧地笑着，却有些凉薄。他用手背敲了敲他的烟斗，一瞬之间陌生得如同另一个人：“欺诈之术，那应该是我的专长才对。”
“你是。”杀无生忽然插入了谈话，气氛莫名地变得紧张，可是鸣凤绝杀并不在乎，“欺诈也好，强迫也好，只要能让你恢复，我不在乎用什么方法。”
凛雪鸦仰起头，倒着看向杀无生。他的长发逶迤在地，和泉水叮咚的声响一起流入杀无生的心底：“那么，凤啼双声会为我而战吗？”
“一直。”杀无生毫无犹豫。他伸出布满剑茧的右手，试图将眼前流淌的秘银捧在手心里，却只抓到了一把潮湿的空气。杀无生一愣，再抬头，只看到魔法师站在遥远的海面上，翻飞的长袍下摆像海鸟高飞前张开的翅膀，轻盈、优雅、难以捉摸。
“希望你没有忘记岛上的禁忌。”登陆之前，蔑天骸对有些心不在焉的杀无生发出了警告。生活在契约之森中的每一个生物都和契约之源相连，它们的死亡将会惊动所有的契约精灵，这意味着——任何挑衅的举动都可能带来极大的麻烦。
杀无生收紧了背上的双剑，努力忍耐着这个让他不悦的现实。
“毕竟是一群脆弱敏感的生物呢。”踩着海水走上沙滩，凛雪鸦用怜爱的语气形容着那群随时可能袭击他们的契约兽。在同伴古怪的目光里，魔法师取出一只短笛，递给了杀无生：“回灵笛，无生你能吹奏它吧。”
“当然！”杀无生攥紧了那只魔法道具纤细的躯体，就好像手心里握着的，是凛雪鸦飘忽不定的心脏。杀无生可以确定，有什么事情发生了，关于凛雪鸦和蔑天骸。似乎是在那个寻常的问题之后，一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感横亘在那两个人之间。凛雪鸦的天平在倾向他，他本该为此高兴，可是未知的隐忧更用力地缠住了他的思绪。
“掠……”杀无生追上凛雪鸦的脚步，可是银发的魔法师却对着他竖起了手指。白皙的食指轻轻地按在浅色的唇间，提醒他噤声。
成群结队的白鹿从他们面前跑过，躯体高大、肌肉健壮、犄角尖长，是最常见的契约兽。这一群有着与圣洁外表不同的攻击性的野兽并没有发现他们——水系魔法和黑暗魔法的隐蔽效果十分显著。
短暂的插曲打乱了杀无生的节奏，直到他们找到了月露草的生长地，他也没找到谈话的机会。
契约之森是一个充满了生命力的地方，藤蔓缠绕着树枝生长，花朵攀附着山坡绽放，植物鲜活的色彩充满了每一个角落。可月露草的栖息地却是一个寸草不生的沟壑，像是一道藏在暗处的伤口，袒露着灰褐色的泥土，和整个小岛都格格不入。
杀无生站在临时搭建的营地里，感觉自己在这场关系中也变得格格不入。
“你在怨恨我吗？”
“不。”凛雪鸦看着蔑天骸，那一对镶嵌在眼眶中的红宝石依然散发着冷静的光芒，“那只会侵蚀我的理智。”
“时间让你成长了。”蔑天骸嘲讽着他的冷酷，就像是在嘲讽自己的冲动。
“天哪，蔑，你这是在抱怨吗？”凛雪鸦忍不住抽动着肩膀笑起来，秘银一样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流淌着，在天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。
银发的魔法师闷着头笑了很久，蔑天骸在那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。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凛雪鸦，良好的出身教养让这个人总是举止优雅，一点点的失礼都是无法想象的。可是他现在恣情地大笑着，笑得蔑天骸感觉到了一丝恼火。
“你可以随意地为我过去的愚蠢烙上印记。”蔑天骸耐心地等待，直到凛雪鸦用手指抹掉了眼角的泪滴，“可是你需要面对这一场赌局，你，和我的。”
“你能提供什么筹码呢？我亲爱的伙伴。”
“玄鬼宗，以及我的承诺。”
“大手笔。”凛雪鸦轻轻击掌，“那么，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？”
“你的心。”有力的手指点在魔法师的胸口上，六角雪花胸针的下方。
“我以为这是你和无生的赌约。”凛雪鸦礼节性地表现出了一点意外，这让蔑天骸用力地咬了一下牙，“我擅作主张，而你没有同意。我愿意为此道歉，只要你能接受。”
是的，即便一同踏上了这趟旅程，凛雪鸦始终没有赞同过他们的赌约。起初只是一种霸道的独占欲，让他选择了对抗杀无生。可是现在，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的愚蠢，就在凛雪鸦质疑月露草的一瞬间。
『我爱着他。』
蔑天骸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内心，并开始为那些冒失的行为付出代价。
“你对他太仁慈了。”想到被袒护的杀无生，蔑天骸感觉到不公平。
“不要试图拉无辜的人成为共犯。”掠风窃尘转动着他的烟管，流露出惋惜的神情，“真是可惜。如果你只是森罗枯骨，我们也许能用更愉快的方式来进行这一场赌局。”
“不要把我和那些杂鱼们相提并论。”蔑天骸凑过去，捏着他的下颌警告着，“我不介意让你现在就知道这其中的差别。”
“你不能。”凛雪鸦推开了他的脸，“现在，我是唯一的裁决者。”